二十七岁婚礼前夜,母亲拎着婚纱进来:“这件端庄。”镜子里我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。
未婚夫突然取消婚约:“你活得像父母的复制品。”那晚我撕了婚纱,
辞职信和画展邀请函一同寄出。展览最中央挂着解剖图般精准的《无菌手套》。散场时,
我在手套破洞处发现一张小纸条:“手套会破,但手还在。爸爸。”十岁那年,
我画了一幅全家福。画面里,我站在中间,一手牵着爸爸,一手牵着妈妈,
身后是亮得晃眼的太阳,每个人的笑容都像用尺子量过一般标准。我用了最鲜艳的蜡笔,
涂得用力极了,手指都染上了斑斓的颜色。我捧着它,像捧着一个刚刚诞生的世界,
满心雀跃地跑到妈妈面前,鼻尖还残留着蜡笔特有的甜腻气味。“妈妈,你看!
”妈妈正坐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,指尖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,
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。她抬起头,目光落在我那幅色彩奔涌的画上,那眼神,
像冰水浇在炭火上。她接过画纸,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迟疑,
甚至没有仔细看看那些歪歪扭扭却饱含热切的笑脸,就那么双手一错——“嗤啦!嗤啦!
”尖锐的撕裂声猛地炸开,狠狠刺穿了我鼓胀的心房。鲜艳的蜡笔碎片,
那些我小心翼翼涂上去的笑脸、太阳、手拉手的线条,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,纷纷扬扬,
无力地飘落在光洁冰冷的地板上。妈妈的声音,像手术刀一样精准、冰冷,
毫无起伏地落下:“林薇,没用的事少做。回你房间,把奥数卷子最后三道大题做完。
”她没再看我一眼,目光重新锁回那些数字。我僵在原地,脚下踩着那些五彩的碎片。
那些被我赋予生命和温度的色彩,此刻硌着脚心,提醒着我它们已成了垃圾。
喉咙像被蜡笔堵住,又硬又涩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我慢慢蹲下去,不是去捡那些碎片,
而是用颤抖的手,把散落在脚边的几块颜色最亮的碎纸,死死攥进手心里,蜡屑混合着汗,
黏腻地贴在皮肤上。那尖锐的棱角刺进掌心,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痛感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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